战斗家族种田记事 - 战斗家族种田记事_分节阅读_18
战斗家族种田记事 作者:不慎
战斗家族种田记事 作者:不慎
战斗家族种田记事_分节阅读_18
傅大夫人点点头,转念又想起一事:“过几日便是成老侯爷寿辰,寿礼可都备齐了?”
“单子都拟好了,就等着母亲过目定夺。”成家刚在大同之役中立下大功,风头正劲炙手可热,他家老侯爷又是国之栋梁,当今圣上见了都要礼让三分,顾氏怎敢大意,忙不迭的呈上了礼单。
傅大夫人略翻了翻,露出不快之色:“这礼太薄了,不妥不妥,他们可不是一般人家,照这单子再厚上三成还差不多。”
顾氏收了单子,迟疑道:“可,老爷吩咐过不必...”
“他们男人家不懂这些,别家夫人哪个不是捡着珍奇古玩成箱成箱的送进去,我们傅家可不能比他们差。”傅大夫人自娘家赵氏式微后比从前更好面子,最爱与人攀比,轻易不肯示弱。
顾氏不敢忤逆婆母,又不敢逆着傅大老爷之命,心中哀叹,暂且应了,只等丈夫回来再另行商议。
傅家比祁家热闹,礼数规矩也比祁家严苛,雷打不动的晨昏定省,定时定量的供应吃食,整日困在院子里,拘的红药浑身不自在。
“奴婢倒觉得这不是坏事,正好借机会学学规矩,收收您的性子。”自那日训诫之后,素姑姑整日端着规矩,行事有板有眼,连奴婢二字都用上了,和在广宁之时判若两人。
“姑姑说什么呢,好不容易来趟京城,却识不到好风光,真是没劲。”红药歪在榻上,捧着本《诗经》有一字没一字的看着,一条短腿悬在半空晃啊晃,百无聊赖,望着窗外庭院兴叹。
素姑姑走上前把她拉起,推她坐好:“您越发懒散了,这一路上连半篇诗文都不曾背得,小心太太罚你抄书。”
红药不等坐稳,噗通又倒下去,打着滚撒娇,就是不肯背书。
“哼,果然乡下来的,坐没坐相,一点都不像个女娃娃。”傅秀羽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一大串仆妇。
一见是她,红药嗖的弹起,怒道:“张口闭口乡下来的,表妹就不能积点口德?”
这几日来她两人冲突不断,红药早没了初见的耐性,可傅秀羽却越战越得劲,估计是没人陪玩寂寞了,日日跑来寻衅滋事,每回闹到最后都叫赶来的顾氏教训,却死活不肯放弃。
“哼,对你这乡下丫头谈什么口德。”傅秀羽走到榻前,送上一对大大的白眼。
“说起来,表妹总是唤我乡下来的丫头,都没点新意,莫非你是词穷了?”红药侧过头,避开她的攻击。
“我怎会词穷!?”傅秀羽急了,搜肠刮肚的想起骂人话来:“你,你这个,你这个村里丫头!”
她小脸憋的通红,绞尽脑汁才得了这么一句,红药乐不可支,捶榻狂笑,连扮着严厉的素姑姑都憋不住笑出声。
傅秀羽惨败,放了句别太得意之类的狠话,悻悻而归。
傅家大老爷现为正五品的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掌考武官的品级、选授、升调、功赏之事,政务繁忙,直到沐休才得空返家,抽了一下午与傅氏相见。
和傅大伯母的闭口不谈不同,傅大老爷一见面就要给傅氏请罪。
“一时叫势利蒙住心眼,听信了别人谗言,对你们不管不问,害的二弟客死他乡。”他生的不如自个父亲沉稳,也不如儿子灵秀,面目寻常,平平庸庸,倒比那二位都更显可亲。
傅大老爷说的情真意切,甚是痛心,没等傅氏作答又对坐在一旁的傅文穆道:“你快去定个吉日,尽早让二弟归葬祖坟才是。”
傅氏这才插上话:“多谢伯父,我一个外姓子,不好过问插手,此事还得劳伯父费心操持。”
“侄女万万不可这样客气,倒叫我惭愧,”傅大老爷神色惆怅,捻了捻长须道:“当年自以为听不到消息就是安全无虞,孰不知犯了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之错,罔顾手足苦难,我真没脸再见你父亲。”
高高抬起,轻轻揭过,傅家两位始作俑者的做派都叫傅氏感到乏力厌烦,不欲再说,便道:“各家过的都艰难,伯父不用如此自责。”
傅大老爷苦笑:“既如此,就不说此事了。听闻你所嫁夫婿是行伍中人?”
“是,不过辽东一卫所指挥使,让伯父见笑了。”傅氏言辞谦虚,傅大老爷却眼睛一亮:“可否细说?”
傅氏便将祁家上下详细说了,傅大老爷听了,沉吟许久,若有所思。
傅氏走后,傅文穆被傅大老爷留下,父子二人一坐一站,共商要事。
“父亲为何对三堂姐夫如此留心?”傅文穆大为不解,祁川一个戍边的四品武将,为何叫父亲这么上心。
“我案牍虽繁,却也不曾多日留宿官署,你可知其中缘由?”傅大老爷不答反问。
傅文穆不解,摇了摇头。
傅大老爷长叹一声:“太后发下懿旨,道是要另开西厂,辅助东厂。”
“怎会如此,”傅文穆俊脸一沉,急切道:“太后这是要和太妃撕破脸皮啊,太妃怎肯答应。”
“这些年那二位争斗的愈发厉害,太妃骄横,林家也不省心,几次羞辱赵家,太后怕是忍不住了。”傅大老爷皱起眉头,冷静分析:“赵家老实,全靠六部与督察院,林家嚣张,禁军里多是他们的人手,更别说东厂了。太后想立西厂也不足为怪,但这西厂一立,赵家声名尽毁啊。”
赵家能与握着锦衣卫和东厂的林家势均力敌,仰仗的便是仕林里的清誉,可西厂是什么地方,内里净是些内官阉竖,最为百官所不齿,此举无异于自断臂膀。
“太后糊涂。”傅文穆忍不住说道。
傅大老爷却摇头道:“太后就是再心急也不会轻易走这一部棋,我看,此事多半有圣上的手笔。”
当今圣上非太后之子亦非太妃所诞,自御极以来备受两宫打压,如今他年岁已大,自然要挣开辖制,但朝中不是跟从太后就是归依太妃,形势严峻,两强相权,还是从弱处下手容易,想来圣上是把矛头先对准了赵家。
“陛下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傅文穆反映过来,直视父亲。
傅大老爷点点头道:“不错,太后一党岌岌可危,咱们傅家,是该重新站队了。”
这些年来赵家被林家磨得只剩一层皮面,所谓清流又多心向陛下,赵家不过狐假虎威。如今圣上出手,简直是给赵家上了一道催命符,败落不过是顷刻间事。
“可母亲...”天子方为正统,傅文穆对父亲的决定并无异议,但母亲是赵家女儿,这让他有些愧疚不安。
“赵家再无前程,我们如今早些抽身,日后方可将功折罪啊。”傅大老爷不为所动,又问道:“你如今可明白为何对祁川上心?”
傅文穆神色复杂,半响才躬身道:“孩儿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头好痛,,最怕写党争了,但又绕不过去,叹气
☆、傅家日常
昨夜风起,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晚小雨。早起一看,天地清明,庭中花叶颜色一新,一扫多日闷热,给五月里的京城染上了丝丝凉意。
“这雨下的好,今早天气凉爽多了。”傅氏带着红药给傅老太爷请完安,穿过花园,正往傅大夫人所住的恭院走去。
红药偷偷低头打了个哈欠,她今个一大早从客院出发匆忙赶到苍山阁,在门外磕个头点个卯,再马不停蹄的冲向恭院。光是听着就累人,这么折腾下来,哪还有心思管什么下不下雨的。
恭院上房内,一夜未眠的傅大夫人气色不佳,顶着一张苍白的脸,一对黑黑的眼圈,恹恹坐在乌木圈椅上。
小辈们行完礼,担忧母亲身子的傅文兰急忙走到她跟前,关切问道:“母亲昨夜没歇好?”
傅大夫人被戳到了痛处,刚喝进的一口茶哽在喉里,呛的连连咳嗽,捶胸顿足。
她昨晚当然没睡好了,多日不见的丈夫总算回府,还进了她院子,可好好的一件高兴事,却被傅大老爷一顿训斥给毁了个干净。“你和那些无知蠢妇攀比什么?家里老太爷还躺在病床上,本就该一切从简,端肃哀切,还敢在外头招摇,也不怕人家背后说你不孝!”
“可成老侯爷位高权重,和成家交好百利而无一害啊。”傅大夫人不甘心,从堂屋一路追到里间。
傅大老爷看傻子似的瞪了她一会,才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咱们家不出武将,也不走权贵路子,祖上数下来就都是些文官清流,你和他们凑什么热闹?就是真抱着人家大腿了又何用?要不是你与他家连着个七折八拐的亲,你连去都别想去!”
傅大老爷很失望,没想到妻子政治素养这么低,风险意识如此差,还能不能沟通了。成家如今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成老侯爷父子功高盖主,早惹的太妃一党眼红心妒,太后一派忌惮猜疑。何况近来京中权贵多以成家马首是瞻,这是又把他们家推到风口浪尖上去,成了两边争相抢夺的香饽饽。
成家太过危险,太过敏感,简直就是重灾区,他已打定主意把宝押在陛下身上,怎么还肯卷进是非里去。傅大老爷想到这里,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妻子,又道:“赵家家风严谨,怎么会出了你这样虚荣放肆的女儿!”
傅大夫人何曾得过这么重的责骂,眼睛发酸,不依不饶的拉扯着傅大老爷的衣袖撒泼:“您这是什么话,我所做一切还不是为了您好,想着让您再进一步。您不领情就算了,反倒说的这般难听,我早知道您看我不顺心,干脆休去算了。”
“荒唐,”傅大老爷甩开她的手,后退两步,沉声道:“什么再进一步,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小心被人听去了治咱们家个结党营私的罪。”
他心里火起,再看傅大夫人好似不以为然,便狠下心道:“少同我说些休不休的,你还当自个是快宝不成?十年前就是听了你的教唆,害的我二弟,,,罢了,从今开始,外头的事你别再插手,好好呆在家里照顾父亲教养孩子们。”
说罢,再不顾傅大夫人叫唤,丢下糟糠去了隔壁美妾屋里。
傅大夫人看着细雨帘子里他远去的背影,咬碎了一口银牙,摔毁了一套茶具。
顾氏算是在场唯二知情的人,昨日正是她将傅大夫人新定的礼单上交给了丈夫,捅到了公爹面前。只是没想到傅大老爷这么狠心,斥责不算,还当着大夫人的面去了妾室房里,气得傅大夫人彻夜睡不着。她惧怕婆母迁怒于自个,站在那一句话都不敢说。
傅大夫人揉了揉眉心,头疼的很,当着一屋人的面也懒得与她计较,转眼看到傅氏和红药衣着俭朴,寒寒酸酸的戳人眼睛,再一想傅大老爷说的什么虚荣放肆,更不顺心了,便对顾氏吩咐道:“我记得年前新入库了一批上好的杭绸,你记着取些好料子给文宁和红药做几身衣衫,”
顾氏如闻圣旨,领了库房钥匙就急忙退下。
“让伯母操心了,”傅氏对着大夫人福了福,再一看红药还呆呆坐在杌子上,无奈的拉了拉放空的女儿:“还不快谢谢你伯祖母,”
红药一个不察,歪歪倒倒的跪到了地上。傅大夫人笑起来:“不过几件衣服,用不着行这么大礼。”
傅文穆轻轻一笑,傅文兰忍不住扭过头闷笑,傅斯泉也不由勾起嘴角,赶忙拿起一本书遮着脸,傅秀羽笑的极为大声,傅氏无奈的低下头,红药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
“小孩子家家的,陪着你早起请安也是怪可怜的,我看日后红药就不用去苍山阁了。”傅大夫人挥手让红药起身,对傅氏道:“老太爷年事已高,觉少眠浅,我看干脆你也别去叨扰他老人家了,有这心意就行。”
刚才给了点甜头,马上又举起大棒,傅大夫人看傅氏不顺眼很久了,她做贼心虚,当年截下消息,阻拦寻人都是她的主意,如今怎么看都觉的傅氏是回来替父母讨公道的。何况傅氏还笼络家里人,巴结傅老太爷,这是明着抢她的地盘和她打擂台啊。
傅氏皱了皱眉头,躬身道:“多谢伯母体恤,但礼不可废,我又不比其他姊妹兄弟,从不曾侍奉祖父,如今有机会将功补过,怎可偷懒。何况我与女儿从来只在门外叩拜,是绝不敢打搅祖父的。”
这话合情合理,但听在傅大夫人耳朵里却变了味道,她抓着不比其他姊妹兄弟一句不放,只觉好似在责怪她没将二房解救回京,不能跟在老太爷身边。如此想着,傅大夫人面色更阴了三分,再不看她们母女,也不管傅氏还躬着身,一甩袖子就进了里屋。
傅大夫人这般做派,好似打了傅氏一巴掌,叫她尴尬非常,傅文兰看不过去,忙扶她起身道:“母亲今日身体不适,言行上若有些个不妥之处,还请堂姐务要怪罪。”
傅氏有了台阶,立马顺势而下:“堂妹太过客气了,昨夜风雨交加,伯母怕是外感了风寒。既如此我们就不再多留了,让伯母好好休息才是。”
好歹是全了两人面子,傅文穆对傅氏点了点头,面带歉意。
眨眼间又过了两天,由傅大老爷和傅文穆亲自操持,葬下了傅二老爷和傅二夫人。当日傅老太爷挣扎着写下一篇长长祭文,傅氏躲在房里哭湿了好几条手绢,傅大夫人对着观音像拜了一拜。往事如烟,不论对错是非,都随之深埋地下,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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