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我妻谁_np文 - 舍我妻谁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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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那几个随侍就不好打发,再来就是保密问题,卫三卫四为了保险,特地都戴了两层头套,最难的要数目击者,既要时间配合得好,又得兼具八卦长舌之能……最后哥俩一商量,采取了卫四的办法,打晕某小倌馆公认的长舌公,将之置于小巷之外,大雨之中他也没晕多久,于是,一切圆满了。

    元初一怀着万分愉悦的心情回到了叶家,刚进家门,便看到有些日子没见的竹香,她穿着男装,高挑健美,正倒背着手在前庭转悠。

    她回来了,那代表……

    想到叶真,元初一心底稍黯,她迎向竹香,“怎么就你一个?”

    竹香清秀的脸上神情无波,“二公子回来收拾东西,他打算出去住段时间。”

    “什么!”不待元初一有所反应,梅香急道:“出去住?那少夫人怎么办?你也不制止他!”

    竹香睨了梅香一眼,没有说话,元初一早已习惯了竹香的淡漠,她摆了摆手,让梅香冷静冷静,“他人呢?”

    “被老爷叫去了。”竹香想了想,又补充道:“大概是有人向老爷报告过了。”

    老爷子仇家不少,自然不会不做任何防范就任儿子在外随便走动,能及时得到消息也是必然的。不过,既然老爷子知道,也就是说叶真一时半会走不了了。想到这里,元初一便带着梅香和竹香回揽月居去,等叶真回来。

    叶真要去哪呢?他究竟是想离开这个家,还是想离开她?难道她做得还不够好?元初一不愿深究。

    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叶真回来了,带着他的小包袱。

    “打算去哪?”元初一坐在桌边,看着倒在床上的叶真笑着问。

    叶真翻了个身,看着元初一露出一个懒懒的笑容,“你现在连问话的语气都跟他一样了。”

    元初一微愣,而后垂眸,“专挑我不在的时候?”她跟在老爷子身边三年,学会的不只是生意,像是必然的。

    叶真没有否认,“我以为你会跟娘一起回来。”

    “你连与我道个别都不想吗?”元初一的声音中满是压抑,她怕自己忍不住对叶真发火,将他越赶越远。

    是不敢。叶真仔细地看着元初一,他想不出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能不再继续伤害她。“初一。”他的声音淡淡的,“这种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元初一平缓下心情,她认真地想,想上辈子,想现在,“生活并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正如你当初被公公逼急了,在送来的八字贴中随便选了一张,你后悔吗?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再选吗?”

    叶真有些惘然,他思索良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选了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也是最错误的决定。”

    元初一不语,她在想,何为正确?何为错误?当初她明知道自己会嫁给叶真,却没做任何改变它的努力,这是正确的吗?如果改变了,叶真另娶他人,得到的会不会是同样的结果,而她,会真正解脱吗?

    也许……她在害怕。害怕陌生,害怕未知,所以她宁可选择一条早知结局的道路,然后再使出全身的力气,努力摆脱。

    她是懦弱的,一直都是。

    “你觉得我们之间……有解决的办法吗?”叶真问得有点犹豫。

    “有……吧。”元初一缓过神,朝叶真无力地笑笑,“总有办法的。”

    叶真的心微微揪疼,那是他从没见过的苍白无奈,像一朵被太阳晒过了头的花,没睛打采的模样还是元初一吗?“对了,听说五叔就要回来了?”

    突兀的话题成功地扭转了室nei低沉的气氛,元初一打起睛神点点头,“大概再有七八天吧,前两天他捎信回来,说找到了一瓶好酒,回来要与你共饮的。”

    叶真笑道:“那是一定。”

    “下个月初五是我爹生辰,你陪我一起回去吧。”

    “好。”

    尴尬,有时并非来自于无言以对,而是双方对话滔滔不绝,却听不到任何的真情实意。

    叶真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还记得上次在船上,有一个叫韩裴的?”

    元初一点头,叶真继续道:“韩裴似乎是哪个府上的管家,他们家以前与方家合伙做生意,后来方老爷过世,他那个败家儿子就想撤资。韩裴去找了他几次,他也不松口,那天在船上见韩裴与你说话,就以韩裴与你过往甚密为借口拒绝。”叶真说着指了指自己和元初一,“他说不愿与我们这样的人家扯上关系。”

    元初一微眯了下眼睛,“竟然有这样的事?”事关他们的名声,韩裴竟然提也没提。

    叶真单手托腮,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这事,不然那个败家儿子不会消消停停地过了这么多天。”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元初一挑眉。

    “没那么严重,应该说是有仇必报。”叶真似笑非笑地,“那个洒血的方法不错,现在连赵欣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人给……”

    想起这事,元初一闷笑,“卫四下手重了点,被雨淋了半天他也没醒,只能任他误会着了。”

    叶真忍不住笑道:“上午有小倌馆的人来问他要不要到遥州来发展,他已经决定下午就回京城了。”

    “那……”元初一瞥了叶真一眼,“赵子悦走吗?”

    叶真微怔,没有回答。

    “哎?”元初一像是没察觉叶真的异样,自顾道:“你刚刚说韩裴是因为生意才去船上的?”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是去分桃的?

    叶真的心神却已完全分散开去,他踌躇一会,低声说:“我与子悦……并非……”

    叶真的“并非”停在那里,元初一耐心地等着,他却又转了话题,“你还记得我曾问过你的那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这句话元初一忍住没问,她与叶真间聊天虽多,却多是避重就轻的调侃,真正严肃到能称得上“问题”二字的,少之又少。

    “你是说,寂寞和孤独有何不同?”

    叶真点头,水润的眼底浮起几分坚决,他深吸了口气,又猛地呼出来,“初一,你……想和离吗?”

    第二十章 早有渊缘

    更新时间2011-2-4 19:35:45字数:2161

    出乎叶真的意料,元初一没有翻脸,她坐在那,怔怔的,半天才用微涩的声音问:“和离……是什么意思?”

    元初一确定,“和离”这两个字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那她……这是成功扭转命运了?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掠过无数猜想与可能,多是可笑而不着边际的,她只觉得所有热量从脸上慢慢向下褪,到手掌,到脚尖,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冷和麻木。

    和离,她耐心等待了三年的丈夫,她费尽心力将之挽救出自弃深渊的丈夫,说要与她和离。

    “你和公公说过了?”元初一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还没有。”叶真抚了把脸,“这些事我们可以自己做主。”

    “我……不会同意的。”元初一想冲到叶真身前去,想让叶真直视自己,可她的双腿没有力气,她只能坐着,咬牙切齿。

    叶真的头一直低着,声音弱得几乎听不清,“我搬到隔壁去睡,你,好好想想,或许……”

    或许怎样?或许她会同意吗?元初一苦笑。她的确在想,不过,是想自己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叶真。找老爷子出面?还是干脆用强的?

    想了整夜,最后还是决定,先任他去吧。

    现在叶真对这事正处兴头上,任何强制行为只会引来反抗和不满,不如等他劲头过了,一切再从长计议。不过,这事里事外隐隐约约的让她觉得哪里不对。

    她与叶真成亲这几年,不说相亲相爱,那也是相处融洽,虽说老爷子很着急子嗣问题,但只要叶真愿意,他们随时可以有进一步发展。退一步说,就算叶真实在接受不了,那么,通房也好,纳妾也好,她任凭家里安排。只要能证明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不以无嗣为由将她休出家门,那么,她和叶真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未偿不可。站在叶真的角度看,也绝对没人比她更适合做他的妻子。那么,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和离呢?

    叶真不会不知道,与她和离绝不仅仅是他们两个的事,别说老爷子会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了,那以后呢?叶真一样得娶妻续弦为叶家开枝散叶!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叶真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和离的这阵邪风……到底是从哪刮来的?

    想到这里,元初一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而后朝门外道:“梅香。”

    听门外立时传来梅香的声音,元初一淡淡地勾了勾唇,才道:“叫竹香来,我有话问她。”元初一知道,屋子里不熄灯,梅香是不会去休息的,哪怕蜡烛燃了一夜,也是如此。说梅香职责所在也好,说她顾主情深也好,不管哪样,都让元初一眼下微凉的心找回一点点的温度,有人守候着的感觉,很好。

    时值清晨,太阳也刚刚露头,竹香很快到来,没有丝毫困顿之色,挺拔的身姿也一如往昔,神清气爽的模样让元初一的睛神都好了些。

    “二公子这几天都去了哪里?与什么人在一起?”

    竹香答道:“还是往常的那些朋友,不过每到傍晚之时,他会到鱼跃客栈去,和京城来的赵子悦小酌。”

    “赵子悦……”听到这个名字,元初一毫不意外,她轻抿着双唇,良久,“他……曾在客栈留宿吗?”

    “二公子吗?”竹香向来是波澜不惊的,现在也一样,声音寡淡清冷,“留过一次,但并未与赵子悦同房。平时仍是住在别庄或是林老板那。”

    林老板……就是林向晚,他是与叶真走得最近的人,元初一也知道他对叶真的感情,但他们始终保持着君子之交,和离之事不会是他撺掇的,“二公子与赵子悦聊什么,你知道吗?”

    竹香摇摇头,“他们小酌时会将我们谴开,不过,他们大多数时间只是喝酒,很少说话。”

    元初一挑眉,“你怎么知道?”

    “他们都是在客栈一楼临窗的那桌见面,并不避人,只是将我们谴得远些而己。”

    “只是喝酒?”元初一想不通,从上次叶真在船上的表现来看,他们之间必然有事发生了,但……仅是喝酒聊天就能让叶真魂不守舍?突然,元初一想到一个她一直忽略的问题,她的注意全都放在叶真与赵熙相识之后,她认为既然他们有相同的爱好,那么在某一场合相识就是必然之事,现在想想,任何事的发展都必有契机,叶真与赵熙之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才会让他们有越走越近的机会。“你知道二公子是怎么和赵子悦相识的吗?”

    这件事元初一没有问过,竹香也没有回禀过。

    竹香仔细想了想,“不知道。”

    元初一眉尖微蹙,”怎会不知道?他该是你跟着二公子之后才出现的。”

    “他的确是前段时间才出现的,不过,”竹香说得肯定,“二公子早认得他,他也与二公子说‘好久不见’。”

    “什……么!”元初一慢慢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竹香,却想不出下一句该问什么。自从嫁入叶家,她就时时防范着赵熙的出现,后来更派竹香跟着叶真,怎么这会又弄出个“好久不见”?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何叶真从没提过?说起赵子悦时,也仅仅以“新认识的朋友”一笔代过?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渊源?

    摆摆手让竹香下去,元初一慢慢踱到窗前,细细思索,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肯定了一件事,当年之事必不像她知道的那样简单,叶真与赵熙间的孽缘,或许在她嫁入叶家之前,就开始了。

    “梅香,我们……去访一访赵公子吧。”元初一缓缓地吸了口气,再吐出来,她又改了主意,“还是不去了!”

    她是元初一,不再是以前遇事求和的元楚怡了!

    “让竹香去街上随便买点茶叶,给赵子悦送去!就说这是我喝不完,剩下的。”元初一顿了顿,强调道:“用叶家二少夫人的名义!”

    梅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要去找竹香传话,不过走到门口又转回来,忍不住道:“喝剩下的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难不成是想告诉他,二公子是少夫人剩下……不要的吗?”她为难地缩了缩肩,“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元初一无语,半天只说了一句,“希望赵子悦的思想别像你这么复杂……”

    端茶送客,有这么难理解吗?

    第二十一章 各怀心事

    更新时间2011-2-5 18:50:32字数:3479

    梅香在某些方面不够机灵,元初一清楚,但她喜欢。如果她想要个玲珑八面的丫头,可以让菊香跟在身边,可她不喜欢。她身边机灵的人太多,已经够了。

    竹香很快办好了元初一的吩咐,送了茶过去,也捎回赵熙的一句话,“他说少夫人喝茶的品味很差。”

    元初一正躺在院中垂柳下的躺椅上乘凉,闻言挑了挑眉稍,“你送了什么茶去?”

    “不知道。”竹香答得爽快,“在客栈旁边的一个茶庄买的,我跟伙计说要普通的茶。”

    竹香对茶一窍不通,元初一也就不怪她不知道送了什么茶过去,不过,既然说了是普通的茶,也就是普通百姓喝的,应该尚能入口吧?

    “竹香。”元初一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中团扇,“你那个驼子叔……还在卖茶吗?”

    竹香点点头,元初一笑道:“很久没光顾他了。按理说他将你带大,咱们应该照顾,你这就去他那买一百斤茶叶,还送给赵子悦,跟他说,如果不满意,还有。”

    竹香由愕转喜,她抿了抿微翘的唇角,利落地一抱拳,“谢少夫人!”

    看竹香用比平时快两倍的速度出了揽月居,梅香不禁笑道:“少夫人,竹香很高兴呢。”

    “是啊。”元初一摇着扇子,重新合上眼睛,享受清风拂面。

    驼子叔的生意惨淡了十几年,还在经营简直就是个奇迹,如今有人照顾,竹香自然高兴,不过,恐怕有些人要不高兴了。

    说她品味差?哼哼!一百斤霉茶,毒不死你也熏死你!

    元初一闭着眼,本想小憩一下,谁知再睁开眼,蓝天已变霞色,竟已傍晚了。

    抬眼看了看正对着的房门,依然紧闭,元初一已经说不清自个的心是什么滋味了,她伸手让梅香扶自己起来,平静地问:“他一直没出来?”

    梅香点了点头,“午饭给送进去了,下午老爷派人过来,说夫人和大少夫人从法隐寺回来了,让少夫人和二公子晚上到前厅一起用饭。”

    “不用叫他了。”元初一看了看天色,“替我收拾收拾,我们过去吧。”

    叶真搬出卧室,又整天足不出户,这是在表决心,元初一可没把握不吃闭门羹。

    收拾妥当,元初一便离开揽月居,不过最终也没吃成饭,而是去了老爷子的晨园,探望唐氏。

    唐氏受伤了。

    元初一赶到的时候,老爷子和叶彦在外室下棋,苏晴和罗姨娘则陪在nei室,唐氏倚在床上,半合着眼,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听苏晴说,唐氏的脚在法隐寺的时候就崴了一下,她没在意,回来下车的时候又扭到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脚就肿得下不得床了。

    元初一看了看,除了丫头也没见着大夫似的人物,更无药味,便问苏晴,“找了大夫没呢?”

    苏晴刚一点头,随后又摇头,弄得元初一有点糊涂。苏晴小心地看着假寐的唐氏,与元初一靠近了些,小声道:“爹让人去找了,但娘不想看大夫。”

    元初一微诧,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老太太有自愈功能?

    唐氏这时挥了挥手,眼睛仍是闭着,“别吵。”

    罗姨娘上前低声道:“两位少夫人去外室休息吧,这里有我。”

    元初一看看唐氏,见她始终没有要理人的意思,便朝罗姨娘点了点头,转身走出nei室。苏晴则犹豫了一下,最后仍留在nei室,侍立在旁。

    元初一到了外室便坐到离老爷子较近的位置,也不吱声,全神贯注地看他们下棋。

    老爷子眉眼不抬,将手中棋子轻轻放下,“真儿没来?”

    元初一微感歉然,“不知道婆婆受伤了,就没叫他出来,我这就回去叫他。”

    老爷子摆摆手,随便找了个丫头去了,而后朝叶彦道:“你去陪陪你娘,让初一陪我下完这局。”

    叶彦居然没有丝毫意见,微一颔首,起身就去了。

    元初一大感错愕,又想到他今天见着自己也没有冷嘲热讽什么的,还淡淡地打了个招呼,难道吃错药了?

    老爷子轻笑,“我让他学nei敛之道。”

    嗯……很好。

    “这盘棋……你还能赢吗?”看着元初一聚睛会神地将注意力集中到棋盘上,老爷子笑问。

    其实叶彦下的这盘棋早就败了,现在留下的不过是苟延残喘的破败之势,元初一手中的棋子捏了又捏,终于手一松,任棋子落到棋盘之上。

    老爷子沉吟着将那颗棋子捡起,看了半晌,面现犹豫之色。

    元初一这回可有点吃惊,跟着老爷子三年,从没见过他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要么雷厉风行,要么云淡风轻之中,将危机化为无形。所以她崇拜他,认为他无所不能。

    “你为何不战而降?”老爷子一直捏着那棋子,没有放手,“不战而降,岂非懦夫?”

    元初一扫一眼棋盘,顿有所悟,“若是既定败局,又何必浪费功夫?重新开局再谋胜机才是正理,至于胜负之事,相信公公比我理解得更为透彻。”

    老爷子算得上叱咤一生,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输赢更是家常便饭,岂会因一次失败而踌躇不前?所以现在他的犹豫只能解释为,人一旦上了年纪,想保护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便会分外珍惜羽毛,反而没有年轻时洒脱了。

    “如果有需要初一的地方,初一定然竭尽所能为公公分忧。”

    听了这话,老爷子丢开手中棋子,站起身来踱了两步,似在考虑,最终轻一摇头,“真儿最近心情不好,你多陪陪他,对他,还是不要过于放纵……”他转过身去看着墙上挂着的狂劲草书负手而立,“世上没有办不得的事,对吗?”

    “我……明白。”元初一垂下头,微有些心虚。对叶真,她的确是没有“竭尽所能”的。

    这时有丫头引了大夫进屋,老爷子抬手相请,大夫回过礼后,两人便朝nei室而去,挑开隔帘时,她见到叶彦急着回转的背影。

    偷听被撞个正着可不太好看,元初一忍着笑,跟在老爷子身后进了nei室。

    苏晴与罗姨娘坐在离床不远的绣墩上,见人进来连忙起身,请大夫便上前为唐氏诊治。元初一本也想去看看,但叶彦先她一步挤过去,扶住唐氏的肩头,轻声细语地说:“娘,忍着点疼。”

    唐氏也不知在想什么,不是心思地点了点头,对大夫的询问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偶尔被大夫按得疼了,直抽冷气。

    “夫人这脚没什么大碍。”大夫直起身子,“没有骨折,只是扭伤,休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众人连忙道谢,大夫走到桌前,拿出纸笔开了两张药方,交给上前的罗姨娘,嘱咐道:“一贴nei服,一贴外敷,用药期间忌食发物,行动也要小心,最好能卧床休养。”

    大夫每说一句,罗姨娘便点一次头,记得十分用心,而后又送大夫出去,不时地问些相关事宜。等她再回来,身后又跟着一人,却是叶真。

    叶真疾步而来,进屋的时候还微有些喘,见了元初一,他有些不自在,也没与她说话,径自避过老爷子的目光,坐到床边。

    见到叶真,唐氏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她笑着假意埋怨,“哪有什么事,都是你爹,非说找大夫。”

    “受伤了哪有不看大夫的道理?”叶真笑得温润,低头看唐氏明显粗了一圈的脚腕,问:“大夫怎么说?”

    在旁伺候的石榴连忙将大夫的话转述一遍,叶真点点头,对唐氏说:“开了方子就好,以后要准时用药。”

    唐氏笑着答应,叶彦却摇头道:“要是能找到成智大师就好了,他医术超绝,尤其对跌打损伤很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罗姨娘想了想道:“大公子说的是法隐款的成智大师?他的药的确很好,不过他几年前离开了法隐寺,不知所踪了。”

    叶彦大为可惜地叹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娘的身体要紧,我想办法找找他。”

    叶彦说得诚挚,元初一却略有不屑,他肯定是知道成智大师的落脚之处才会这么说,要不然天南地北的去找一个人,唐氏的脚伤早好了八百回了。

    “你有心了。”唐氏拍拍叶彦的手,又与众人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歇歇。”

    病人要休息,众人不便久留,老爷子也离开去,元初一本想等叶真一道离去,不想他坐在唐氏床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知是要陪唐氏一会,还是不愿与她同行。

    元初一也不勉强,只是心中免不了更为受伤,转身离去之时,目光不经意扫过一旁的绣墩,见杏色坐垫上染着小小的一片红渍,看着像血。元初一迟疑了一下,回首见唐氏已闭上眼睛,叶真和石榴也没在意这边,就示意梅香拿起那座垫,出了卧房。

    元初一本想着顺手做回好事,省得让人见着了引来尴尬,不料才出了门就见叶彦与苏晴在院中说话,便走过去,叫了声,“大嫂。”

    叶彦的声音嘎然而止,回过头犹疑不定地盯着元初一,“你偷听我们说话?”

    元初一白他一眼,上前两步走到苏晴跟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好像来了月事,到厢房等一等,让丫头回去给你取件衣服。”

    苏晴一惊,连忙回头查看,元初一按下她,让苏晴的丫头去取衣服,又回身朝梅香招招手,让梅香用座垫挡在她的身后去了厢房。

    “看不出你还有这种好心。”叶彦轻哼。

    元初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是在学nei敛之道么?冷嘲热讽可不太nei敛。”

    叶彦点点头,学着元初一的神情,“的确啊,我的花花肠子跟你比起来还差了点。怎么样?你哥哥买的那两个庄子还好吗?”

    元初一眉尖微蹙,“什么庄子?”

    “敢做不敢认,这可不像我们元大掌柜的作风!”叶彦微扬下颔双手环胸,“谁不知道你们家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差?你大哥又是个不得宠的,他有那么大的手笔一次买两个使唤百十号人的庄子?哎!你可别说你听不懂!”

    看着叶彦脸上难掩的得意之色,元初一笑了,“我听得懂,你想怎么样?”

    “我哪敢怎么样?”得了元初一似是而非的侧面承认,叶彦顿觉扬眉吐气,“我只是在想,如果这件事让爹知道,他会怎么样。”

    第二十二章 拜访

    更新时间2011-2-6 19:30:28字数:3456

    “你没和公公说?”元初一歪了歪头,“这不像你的作风。”

    叶彦大笑,“说不说要看你的表现了。”

    元初一抿着唇角想了一会,“想勒索我?”

    叶彦耸耸肩,“元大掌柜是聪明人,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我大概明白了。”元初一抬头,笑着望进叶彦的眼睛,“你跟我来。”

    此时叶彦完全被胜利的光芒笼罩,他只觉神清气爽豪气干云,多久没这么愉悦过了?仔细想想,就是从元初一嫁到叶家开始。这个女人,看起来婉约柔顺,心里却是一肚子坏水,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得混到赌场里搅和,岂能没有目的?无奈老爷子对这女人信任有加,把他劝诫全都当做耳旁风,如今证实了,他是对的。

    叶彦想象着有朝一日将此事摊开,老爷子会是什么样的神情,这个他最信任的、发誓永不背叛叶家的女人做出了这样的事,他应该会后悔当初为何要一意孤行,为什么不选择相信他的儿子。

    正当叶彦发挥无尽想象看到了老爷子泪流满面悔不当初时,他猛地停下跟着元初一的步伐,看着近在眼前的书斋,“你想去哪?”

    “大哥是聪明人,去哪不用我说了吧?”元初一说话时也并未停下,径自上了台阶,与守在门口的茶水丫头道:“通报一声,我与大哥有事要见公公。”

    那丫头便进去通报,叶彦面色不定地盯着元初一,“你究竟想怎么样?”

    元初一失笑,“这句话该我问大哥才是。”

    正说着,那丫头出来,请二人进去。

    老爷子正在看书,见到他们放下书卷,打趣道:“你们一起来找我,倒是少见。”

    元初一瞄了眼案头,见老爷子放下的书里有一些方方正正的图案,与前段时间让她看的“扑克”图解有些相似。

    “初一?”

    元初一回过神,无奈地一笑,“大哥刚刚对我说了些事,我觉得该让公公知道,以消除大哥对我的误会。”

    “哦?”老爷子随手合上书卷,抬眼看向叶彦,“什么事?”

    叶彦面色微沉,他搞不懂元初一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刚刚承认了,不是吗?“日前我派卫五去桐城办事,他碰到了元惜,似乎正在做什么交易。”他说得缓慢,一边瞥着元初一,想从她波澜不惊的面容中看出些什么。

    元初一却一直平静,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然后呢?”她帮叶彦搭话。

    叶彦仿佛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嘲弄,不由心火大起,“然后卫五就发现元惜,也就是你大哥,居然大手笔地用一万三千两银子买下桐城郊外的两处庄子,对其宣称他只是二东家,元初一,我问你,大东家是谁?”

    元初一笑着将耳边一绺碎发拂到耳后,偏头看了眼无所表示的老爷子,才道:“我哥哥是二东家,大东家自然是我父亲。”

    “你骗鬼呢!”叶彦抬手,指着元初一朝老爷子急道:“她们家上个月才关了两间铺子,还卖了一块地去还元忆的赌债,现在就有钱去买庄子?”

    “我不知道大哥居然这么关心我的家事。”元初一沉下脸,“大哥直说了吧,你认为那庄子的大东家是谁?”

    “还能是谁!”叶彦几欲大骂,突见老爷子脸色深沉地坐在那里,心中猛然一惊,连忙收敛。他缓了缓气,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暴怒,“弟妹,你为叶家付出不少,按理说也该有些回报,女人么,留不住丈夫起码也留点钱财,但你别忘了,你对爹可是发过誓的,赌场的银子你绝不贪墨分毫,背誓是要遭雷劈的!”

    听到有关留不住丈夫的言论,元初一微眯了下眼,随后冷笑,“叶彦,我若背誓自有老天和公公收拾,倒是你,说得这么热闹,想必是有真凭实据了?”

    叶彦瞄了一眼老爷子,不发一言的态度让他有点心虚,他撑着气势瞪住元初一,“那庄子就是证据!”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元初一哼笑,绕过叶彦走到桌前,“公公,我哥哥买庄子的钱的确不是元家的,出自于叶家。”

    老爷子微一挑眉,“哦?”

    元初一气定神闲地笑笑,“叶家的银子岂能白用?为避嫌疑,请公公派人去帐房查验,看有没有一张元忆的借据,额度为九千两,归还日期未定,依例九出十三归,利息每月初归入本金。”

    此言一出,叶彦脸色便不太好看,元初一又回到他面前,“还是说大哥担心公公对我有所偏坦,想自己过去查验?”

    “我一定会查!”叶彦咬着牙,“我还要去问问元忆,他借这么多钱到底是去还债还是给家里买了庄子!”

    “何必这么麻烦!”如此不依不饶让元初一有些恼怒,“你不如去我家,直接审审我父亲!”

    “你当我不敢!我……”

    “住口!”老爷子不耐烦的两个字,成功地让叶彦闭了嘴,老爷子缓缓起身,走到元初一身边,“既是亲戚一场,还要什么利息,赚亲家的钱,传出去我叶仲义还要不要脸面!”

    元初一微微低头,“是,谢谢公公。”

    老爷子又回头看了看叶彦,良久,扔下四个字,“不堪重用!”

    元初一带着微笑目送老爷子的背影离开,而后瞥着叶彦灰白的脸色,笑道:“明白那四个字的意思吗?”

    叶彦不语,紧抿的嘴角却在不断抽动,元初一也不急着走,将他的狼狈样欣赏个够,又认真地道:“我若是你,就不会咬着那两个还没查清的庄子,我会再寻邻近的一处庄子买下,将地契与写着你名字的契书送给公公,不消我多说,他就会去查了,是不是?”

    “你!”

    “我很好。”元初一截下叶彦的咆哮,与之对视的双眸清亮而坚定,“不过,如果有人要我不好,我会让他更不好。”

    元初一出了书斋,没走几步,就听到书斋中某些东西破碎的声音,嗯,希望别是老爷子最喜欢的那个暖玉茶盏。

    原路返回到院子里,梅香已等在那,元初一随口问了问苏晴的状况,梅香只说她很慌乱,六神无主的模样。遇到这种事,慌乱是正常的吧……不知为何,元初一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

    离开晨园,梅香问了元初一刚刚的去向,元初一便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梅香瞪圆了眼睛,“真险,要是大公子真有什么证据……”

    元初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要是有证据,早就现出来耀武扬威了,还会不着边际地跟我绕圈子?”

    “但是……”梅香忧虑地咬了咬唇,“少夫人最后与大公子那么说,不是又承认他的猜想是真的吗?”

    “你也这么想?”元初一翘翘嘴角,“我就是怕他自此打住,与我井水不犯河水。”说着她停下脚步,“叫卫三去赌场打听打听,看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还有,留意老爷子的行踪,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梅香听了个糊涂,却也马上执行元初一的话,一溜小跑地出了nei宅去外院通知卫三。交代好元初一的吩咐,梅香便住回走,途中遇到竹香,她刚刚回来,身上还带着不太明显的霉茶味。

    二人一并回了揽月居,见南房厅堂外有人伺候,知道有客上门,连忙上前替换了门外的小丫头,朝屋里瞧瞧,却是苏晴来访。

    苏晴也是刚到,元初一还没摸清她来的目的,只是见她脸色苍白得仿如白纸,端着茶碗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不由心中疑惑更深。

    照理说,即使来了月事,也不该虚弱成这副模样。

    “大嫂找我有事?”

    “我……是来谢谢你。”苏晴放下手中茶碗,双唇嗫嗫好似还有话说,但最终,露出一抹苦涩笑意,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不说话,元初一也没办法,只能等着,无意间见到梅香与竹香都回来了,便朝她们招招手,让竹香进来,“茶送去了?”

    竹香还没从欣喜之中脱离出来,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淡淡笑意,“是,他说他明白少夫人的意思了,让少夫人不必再送茶过去了。”

    元初一点点头,“嗯,很好。你去收拾收拾,洗洗这一身霉味。”

    竹香转身去了,元初一心情大好,再看看默不作声的苏晴,现出一个诚挚的笑容,“大嫂有事尽管直说。”

    “我……”苏晴终于抬起头,看看门外,欲言又止。

    元初一微愕,继而示意梅香在外将门关上,起身走到苏晴跟前,“只要我能做到,定当尽力。”对苏晴,元初一是有着同情心理的,总觉得她是另一个自己,若没有重生奇遇,自己的生活便跟她一样。

    “我……答应相公,会去望月山寻成智大师,给婆婆求药。”

    元初一早料到叶彦知道成智大师的下落,没想到却要苏晴去找,“你认得成智大师?”

    苏晴摇摇头,“只在小时候见过,大师未出家前是我外公的学生,也是我母亲的义兄。”

    “原来如此,”元初一微微点头,“我能帮大嫂做什么?”

    “我希望……”苏晴抿了抿唇,“你能不能……替我去趟望月山?”

    元初一愣了一会,“为什么?”就算苏晴不想去,只要知道大师的所在地,派谁去不是一样?

    苏晴有些紧张地低下头,“大师不愿意见外人,才会离开法隐寺去望月山隐居,我已给母亲捎了口信,让她写一封信由我带给大师,他才会给婆婆配药甚至下山医治,但是我、我不方便……”

    虽然元初一认为唐氏的脚伤不用什么神医过个把月也会痊癒,但这毕竟是儿女的一番孝心,沷这种冷水未免不尽人情,便只道:“如果大嫂不便前去,可以让碧玉去,她是你的大丫头,值得信任,只消将信送到大师手上即可。”

    提起碧玉,苏晴脸上蒙上一层伤感,“她……不太适合。”

    “怎么不适合?”元初一问过半晌,却没得到回答,看着苏晴愈来愈差的脸色,她淡淡开口,“你我平时来往不多,按理说有事也不必求到我的头上,今天到我这来,可见有事必须由我去做。”

    苏晴垂头不语,元初一正色道:“你若想我答应,就对我说实话。”

    第二十三章 出城

    更新时间2011-2-7 19:11:50字数:3880

    苏晴沉默着,就在元初一以为她不会再继续这次谈话时,她抬起头,眼圈微红,“我有了身孕,又没了。”

    元初一大惊,苏晴有了身孕,这在叶家绝对是一件大事,为何从没听人提过?又怎么就没了?“大哥不准你说?”

    苏晴摇头,“他不知道。”

    “那怎么……”元初一彻底糊涂了,“和碧玉有关?”

    “孩子的事跟谁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苏晴面色灰败,仿似豁出去了,“前段时间,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没敢和相公说,闺中之事……便以不舒服一直推脱,后来孩子没了,我身子一直没见大好,相公他……他似乎有意想收了碧玉,所以我不能上山的事不能让碧玉知道。”

    “没敢?”元初一不太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难道苏晴不知道一个孩子对叶家而言意味着什么吗?她有了身孕,全府上下只会将她如宝贝般供着,何来“不敢”之说?还是……“那个孩子……不是大哥的?”

    苏晴猛然抬头,不能置信地盯着元初一,“当然是!你怎会这么想?”

    元初一微讪,歉然一笑,“看来你得从头说起,为什么不敢说?”

    “我怕说了……他太高兴……太紧张……如果有了意外,他……”苏晴闭了闭眼睛,整个人哆嗦一下,眼泪从眼角滑出,“他会打我的……”

    元初一极诧,“他打过你?”

    苏晴摇头,极力地摇,声音也变得嘶竭,“没有!我是怕!我怕他打我!如果他知道孩子没了,他一定会打我,会打死我!”

    看着处于崩溃边缘的苏晴,元初一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说叶彦无耻小人nei心音暗元初一同意,可说他种自负过了头的男人会打女人,元初一不相信。而且叶彦与苏晴成亲四五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如果叶彦不是和叶真有共同爱好,那么就是他与苏晴的感情尚好,既然如此,苏晴为何会有这种联想?而且形容悲恸?

    这是一个理不清的谜团,苏晴显然也没打算细说,哭了一会,情绪渐渐平复,抽咽着对元初一说:“前几天陪婆婆去法隐寺,我就觉得身子不太对劲,本想请个大夫看看,但碧玉现在一心想着收房的事,我怕与她说了实话,反而……”苏晴吸吸鼻子,略去后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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