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喜事 - 第十四章 野果

    田园喜事 作者:凌冰儿

    第十四章 野果

    田园喜事 作者:凌冰儿

    第十四章 野果

    沈梦遥气得恨不能踢他一脚。转念一想，人家可是自打出了娘胎就在养尊处优的王爷啊，估计长了这二十来岁，连田地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更不用说见过田地里面的东西了。而且，冬天的田地已是一片荒芜，加上天没亮，刘铮认为这里面没东西也很正常。

    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尽量和颜悦色地说：“刘公子，能吃的东西，都在土地下埋着，我们，需要挖开土地，才有可能找到一两块番薯，懂了吗？”

    神态和语气耐心得像是幼儿园小班的阿姨。

    刘铮倒也谦虚，答应了一声，开始蹲下来，用手刨前面的土。沈梦遥这才有些满意，选了个地方，也开始刨土。

    不得不承认，刘铮的运气就是比她好。没过一刻钟，人家兴奋地叫了一声，高举着一个硕大的番薯，兴高采烈地对沈梦遥喊道：“梦遥你快过来看哪，我真的挖到了一块番薯！”

    沈梦遥跑过去，凑着微明的天光一看，果然，那块番薯足有三斤重，够他们吃一顿的了。

    这个番薯让他们深受鼓舞，继续埋头苦干，接着，又挖到了三块番薯，只不过都很小。不过，两个人已经很满足了。此事，东方已经微白，眼看着天就要亮了，田埂上，走过来三三两两早起的农人。他们两个不敢耽搁，赶紧将那几块番薯揣在怀里，回到那个破败的栖身之处。

    沈梦遥看着此行的收获，说：“番薯，烤着吃最香了。不过，没有柴火，刘铮，现在我们应该出门去捡些枯树枝什么的。”

    刘铮只是点头。

    沈梦遥将辛苦找到的番薯藏在一个非常非常隐蔽的地方，然后和刘铮出门去捡柴火。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乡间小路上，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光打量着这两对据说是逃荒逃到河湾村来的小夫妻。当然，逃荒，是里长为了让他们脸面好看些编造的一个说法。因为看沈梦遥还算懂事，里长也乐意为他们打打掩护。

    尽管有逃荒的理由护身，可刘铮和沈梦遥还是成为了河湾村最受瞩目的人。冬闲季节，农人们几乎无事可做，男人们东家串西家，吃酒赌钱吆五喝六，女人们则是一面摇着纺车，一面东家长西家短。因此，在沈梦遥和刘铮来到河湾村的第二天，河湾村除了还在吃的孩子，几乎男女老少都知道村子里来了一对逃荒的年轻夫妇。

    沈梦遥和刘铮走在村街上，刚刚走过去，立刻就会在他们身后一丈开外的地方聚拢来一群人，对着他们的背影指指点点。当然，他们是知道的，或者说，能感觉到如芒在背，可是，他们能怎么样呢？只能继续捡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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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来到一处山坡上，坐下来歇歇脚。

    举目望去，这河湾村的风景倒也算不错，而且名字也起得名副其实，一条快要结冰的小河，刚好从这里拐了个弯，向东流去。河对岸，有好大一片枯树林，不知道是什么树木，估计到了春天看叶子和花才能知道。树林里面，有几只不怕冷的野鸭拍着翅膀起起落落。这一切，映着一层薄薄的残雪和冬日的阳光，倒也有几分诗情画意。

    忽然，沈梦遥眼睛一亮，站起身子，就向着山坡下俯冲而去。

    “梦遥——梦遥你去干什么？”刘铮也急忙站了起来，冲着沈梦遥的背影大声喊。

    沈梦遥来不及回答他，因为她刚才看见山坡下面有两棵树，叶子已经掉光，几树枝上，竟然还吊着稀稀落落的几个野果。她想去摘野果。但是到了树下面才发现，这两棵树真的好高，难怪树尖上的那几颗红彤彤的果子仍然在寒风凛冽中坚守，那是因为没人爬得上去这样又高又细的树枝。

    刘铮跑了过来，也看见了那几个十分诱人的野果。

    “你不会是想爬上去吧？”

    沈梦遥围着这两棵树转了一圈：“我正是这么打算的。”

    刘铮说：“你别开玩笑了。冬天的树枝都是很脆弱的，一折就断，我看还是算了吧。”

    沈梦遥想了想，说：“刘铮啊，你的武功怎么样？”

    刘铮不明白自己武功如何与这几颗可望而不可即的野果有什么关系，有些不着头脑地说：“以前，父皇和大哥让我学过一些，不过他们都说我学得不好，是个半吊子。”

    沈梦遥看着那几颗极具诱惑力的野果：“那么，你轻功怎样？够不够飞到树顶上将那几颗野果摘下来？”

    刘铮脸红了：“不能。”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当初学箭还学得不错，很准的。只是没有弓箭啊，连个弹弓也没有。”

    “那么——”沈梦遥捡起几颗小石子儿，“这个行不行？”

    刘铮认真地抓了抓后脑勺：“我试试看吧。”

    刘铮接过小石子儿，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瞄准位置最高、最大最红的那颗野果，抛出了一枚石子儿。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产生了错觉，就在他抛出去的石子儿击中那颗野果的时候，好像从另一个方向也飞过来一个什么东西，与它抛出去的石子儿一起，击落了那个野果。

    沈梦遥并不知道这个，她只看见野果落在地上，高兴地跑山前去捡起来。

    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野果，就听见一个极不友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是我们的！”

    沈梦遥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皮肤黧黑，领着一个七八岁的、瘦弱的小女孩儿，两个孩子，都虎视眈眈地瞪着她。

    沈梦遥惊讶道：“为什么是你们的？这明明是我们打下来的。”

    少年使劲儿吸了一下鼻子，大概是天冷的缘故：“你们打下来的？真是笑话！两个逃荒的人，还有这个本领？”

    说话之间，刘铮已经跑了过来：“怎么回事啊？”

    不等沈梦遥说话，少年抢先道：“是我打下来的果子，可她说是你们打下来的？你们有那个本事吗？”

    旁边那个拽着少年衣襟的小女孩儿怯生生地开口了：“是啊，只有我哥哥，才有这个本领。”

    刘铮觉得好笑，一方面为河湾村这个小女孩儿的见识，另一方面也为自己居然沦落到与两个穷孩子争夺一颗野果。

    是的，这两个孩子，都很穷，穿着十分单薄的补丁衣服，冻得小脸儿通红。小女孩儿的臂弯里还夸着一个篮子，也是破旧不堪。刘铮还注意看了看他们的手，裂了很多口子，甚是让人心酸。

    刘铮在心里叹了口气，告诉自己，过不了多久，自己和沈梦遥，就和这两个孩子一样了。

    于是觉得不忍心，对沈梦遥说：“算了梦遥，只是一颗野果而已，就给他们吧。”

    沈梦遥也觉得不好意思跟孩子抢吃的，于是点点头，准备让刘铮瞄准剩下的那几颗野果。

    可是少年不乐意了：“什么叫给我们啊？明明就是我打下来的！”

    刘铮想起了刚才情形。问道：“是吗？”

    捡起野果一看，果然，果皮上有两个小小的凹坑。刘铮不觉在心里惊叹，想不到这山野乡村之间，还有这等人物啊。再看这个少年，虽然衣衫单薄破旧，可补丁打得整整齐齐，也不缺纽少扣。小女孩的衣服也是如此，虽然胳膊肘上、膝盖上都打着补丁，但是前，竟还绣着一朵花，叫这个贫寒的小女孩儿在这个灰暗的冬日里平添了几分欣欣向荣的气象。

    沈梦遥也看见了那两个浅浅的、不易察觉的凹坑，对少年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警惕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梦遥乐了：“好吧，你不说就算了。”又对刘铮说，“咱们把剩下的那几个野果打下来。”

    少年又不乐意了：“喂！你们凭什么要拿我们河湾村的东西呀？”

    旁边的小女孩儿帮腔：“是啊，你们是外来户，不能拿我们的东西。”

    沈梦遥翻了个白眼：“小朋友，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小女孩儿毫无心机：“是我娘说的，还有我三姨。”

    沈梦遥突然很悲观。看样子，这河湾村，并不好住啊。首先，这村子里的人很排斥外来人口。不过这也难怪，河湾村一直都是当地人居住，就是结亲家，也多是找附近的，不知知底的人，他们不放心。而且在他们看来，外来的人都很可怕，只会和他们抢夺耕地、粮食以及水源等等等等。再加上他们这个村子里，很多人活了一辈子，连一个外乡人都没见过，所以，本能地对外面的世界和人感到恐惧。如今，一向平静如水的河湾村突然来了两个逃荒的人，他们感觉本来的秩序被突然打乱了，这让他们非常不安。

    沈梦遥耐心地向小女孩儿和少年说：“我承认，这些野果，都是你们河湾村的。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们遇到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你们会不会把自己手里的食物分给他们一些？”

    两个孩子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不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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