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喜事 - 第四章 树倒猢狲散

    田园喜事 作者:凌冰儿

    第四章 树倒猢狲散

    田园喜事 作者:凌冰儿

    第四章 树倒猢狲散

    刘铉别无他法，只得长叹一声：“母后千万不可这样！儿臣答应您就是，饶了铮儿死罪，但是活罪难免。这样吧，将他流放到贺州去，那个地方虽然偏僻了一点，可总算是能找到几亩薄田，他如果能想得开且知道感恩的话，倒是可以在那里安享天年了。”

    李太后含泪谢恩：“多谢陛下！哀家一定叫他安分守己，不再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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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天，皇上的圣裁下来了，参与谋反的，主犯一律满门抄斩，不分主仆，不分男女老幼。从犯全部充军千里之外，且都不在一个地方，其家眷奴仆，十五岁以下的女入为奴，男赏给各位一品大员做家奴，十五岁以上的，遣返回乡，本人及其子女永世不得踏入京城。

    刘铮活了下来，但是，面临着流放贺州的命运。因为李太后再三恳求，刘铉答应，允许他从福王府带走少量的生活必需品，还可以带走王妃，好在路上有个照应。

    消息传到福王府，福王妃哭得惊天动地，说什么也不肯去贺州那个几乎寸草不生的地方与倒霉的夫君一起吃苦，为此，她还买通了看守的士兵，传了口信到娘家，让父亲想办法将自己抢救出去。

    王妃的父亲是太子太傅，也就是刘铉的大儿子的老师，在朝堂上说话很有分量。看到女儿的来信，太傅大人涕泪交加地向刘铉请求，说自己的女儿身体单薄，恐怕不能在贺州那种苦寒之地生活下去，而且，贺州离京城足足有两千里路程，而且跋山涉水路途艰难，他的女儿能不能到达贺州还不好说呢。所以，他愿意腆着老脸恳求皇上，让皇上收回成命，不要让她的女儿跟着刘铮去贺州了。

    刘铉觉得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本来刘铮只是个从犯，而且他的王妃对此事也一概不知，只属于被牵连的无辜人员，再加上需要重用太傅大人来教导自己的儿子，所以点头应允。太傅大人高兴地急忙磕头谢恩，以至于额头都磕出血来了。回到家之后，立刻拿了圣旨到福王府，带走了自己的女儿。因为圣旨上说了，福王妃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皇帝特赦她回娘家等死。

    刘铮虽然不大成器，可也接受了多年的皇家正统教育，并不笨。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明白了，自己所尊重和喜爱的结发妻子，原来是不打算跟自己一起吃苦的。

    罢了罢了。

    刘铮仰天长叹，人家不愿意，我也就不勉强了，免得把人家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拉入火坑，永世不得翻身。而且他也能理解太傅的这种做法，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心疼得宝贝似的，哪里舍得让她去贺州那种苦焦的地方。

    不过，一夜之间成为流放犯的刘铮忽然从这件事情得到了启发，突发奇想，打算来个恶作剧。既然结发妻子不愿意和他一起去贺州，那么他倒要看看，这府里这么多女人，环肥燕瘦，一应俱全，有谁愿意和自己同甘共苦——不，确切地说，只是共苦，因为现在已经没有“甘”了。

    于是，刘铮又恳求皇帝和太后，说是既然王妃不能与自己同行，那么请允许他在自己的这么多姬妾丫鬟里面挑选一个和他到贺州去。太后心疼儿子，当然答应了。刘铉其实也心疼弟弟，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妈生的，也答应了，但是事先声明，不管是姬妾还是丫鬟，必须人家自愿，否则，他就一个人上路好了。

    这个旨意正中刘铮下怀。当下，吴明展宣读圣旨后，他对着已经集中到庭院里的众姬妾丫鬟说：“大家都听清楚圣旨上说的了吗？”

    众姬妾当然听懂了，这意味着，她们中间，可能有一个人要和已经不是福王的刘铮一起去贺州，背负流放的惩罚。

    刘铮当然已经不是福王了，虽然可以继续叫做刘铮，但是，此刘铮非彼刘铮，现在的刘铮，只是普通百姓一个了。皇帝下旨说，做为从犯，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贺州，永世不得回到京城，而且，不许从政，不需经商，只能靠双手养活自己。

    这样一来，谁还肯去和这个百姓刘铮一起过苦日子呢？

    因此，众姬妾丫鬟不动声色地开始往后挪着脚步，以免引起刘铮的注意。

    虽然是不动声色，可这么多人齐心协力地一起向后挪动，刘铮还是看出来了。他心里冷笑道，我刘铮真是白活了二十二年啊，今天才算是领教到了“人情薄如纸”这句话有多么厉害。这些女人，真是太忘恩负义了。想当初，我刘铮待她们不薄啊，金银财宝可劲儿赏赐，燕窝海参由着她们吃喝，绫罗绸缎尽着她们糟蹋，有的人，今天刚刚做了一件衣裳，明天不喜欢了，就赏给丫鬟，一点儿也不疼惜银子。不过这也难怪，谁叫他还是福王的时候极尽奢靡呢？谁叫他还是福王的时候能不停地得到很多赏赐呢？

    刘铮知道自己最终还是孤独一人，可仍然打算在永离京城之前和自己曾经的女人们开个玩笑。

    他直奔众姬妾丫鬟而去，随便指着一个大声说：“云梅，你和我去吧。”

    被叫做云梅的女子惊恐地直摇头。

    刘铮伤心地说：“云梅，你这么快就忘记我对你的情意了吗？你忘了，上个月我还给了你一双金缕鞋呢，连王妃都没有那么贵重的鞋子啊！”

    云梅不说话，只是拼命摇头，因为圣旨上说了，只要不是自愿，就可以不用去贺州。

    刘铮看着意料之中的场景，暗自好笑。继续装着悲伤地的样子转头去看一个丫鬟：“小婉，你跟我去吧，在丫鬟里面，我最喜欢你了，要是去了贺州而没有你的照顾，我恐怕连一天都活不成。”

    小婉比云梅的表现还要夸张，她干脆挤到了人群后面，以至于刘铮都看不见她了。

    刘铮心里继续冷笑，转向了下一个目标：“玉燕，玉燕，她们不愿意，那是因为我对她们不够好，我不怨她们。可是，我对你是最好的。玉燕，你一定是愿意和我不离不弃的吧！”

    一面说，一面还伸出双手，向前踉踉跄跄冲去，似乎想要拥抱白玉燕。

    白玉燕尖叫一声，使劲儿推开他：“不要来碰我！你已经不是王爷了，自己去流放好了，干嘛要来害我？”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刘铮的心。

    他知道，没人愿意跟他走，可也用不着这么绝情吧。

    刘铮的伪装无法再坚持下去，他看向一脸厌恶之色的白玉燕，目光冰冷而陌生，看得白玉燕不寒而栗。

    半晌，刘铮又用这种目光缓缓将所有的姬妾丫鬟凝视了一遍，对侍卫说：“我可以上路了。”

    他早就捡了几样生活用品，衣服鞋袜之类，而且还都是普通棉布的，因为好的不让拿，打成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背在肩上。

    侍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刘公子，请。”

    只能称呼“公子”，因为不是王爷了。

    刘铮落寞地迈开步子，走向王府大门。

    忽然，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王爷，我愿意和你一起去贺州！”

    回头一看，原来是沈梦遥。

    刘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沈梦遥吗？可是，她这两天因为自己不待见她投水自尽差一点儿送了命了，难道她真的不记仇吗？

    众姬妾丫鬟也将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了沈梦遥，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脑子不大好使，留在京城，好歹也比去那么荒凉的地方强百倍啊。她又不缺姿色，运气好的话，被哪个达官贵人看中了做妾或者丫鬟，也强过去贺州受苦。

    激动万分的刘铮使劲儿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热泪，抢步上前握住沈梦遥的手：“梦遥，你说的是真心话吗？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去贺州吗？”

    沈梦遥惊讶万分。这么说来，这个投水自尽的侍妾不仅仅和自己一样也姓沈，而且也叫沈梦遥。难道，冥冥之中，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自己来到这里吗？

    来不及多想，沈梦遥平静地点点头：“这么重大的事情，我当然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之前，就在那天王府被查抄的时候，沈梦遥多了一个心眼儿，知道大祸即将临头，来不及哀叹自己命运不济，赶紧将一些细软藏在了贴身衣服里面，还让瑾儿也藏了一些。御林军虽然凶神恶煞，可搜身的时候，只是走走过场，毕竟男女有别么，而且他们也想不到，会有这么有心计的女子，在那种危急的时刻，别人都快吓死了，她还能想得到私藏金银。所以，沈梦遥身上的那些细软没有被查出来。

    沈梦遥有自己的打算。

    一来，王府罪奴，命运好不到哪里去，最好，也只是继续给人做妾罢了，闹不好还要被卖到青楼去。

    二来，她本来就是农村人，在上大学之前，也是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而且她家乡地处西北，土地贫瘠，也吃了足足十八年的苦，不怕继续吃苦。

    第三，有身上私藏的细软，想必日子不会艰难到哪里去。

    最后一点，她只是借这个机会脱离王府罪奴的身份，而不是真心想去陪伴那个害得自己投水自尽的刘铮。至于贺州，她才不会真的去呢。这两天，她早就打听好了，贺州地处朔方，气候寒冷，穷得要死，这也是那些姬妾丫鬟们使劲儿躲着刘铮的一个重要原因。沈梦遥想好了，等出了京城，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那个倒霉王爷可管不着。到时候，用那些细软做本钱，不愁以后吃不饱穿不暖。

    基于以上这些小九九，沈梦遥大胆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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