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后遗症 - 戒断后遗症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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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陈西瑞打电话的仁兄是她发小,本名叫涂岩,由于中学时代酷爱穿马甲,特有国际名导的范儿,大家都爱称呼他为“涂导”。
    你来我往扯了几句,涂导告诉她自己打算来北市发展,陈西瑞喜上眉梢,情不自禁晃起了小腿。
    “快来吧,我请你吃饭。”
    傅宴钦径直走进来,坐到床边,床的左侧立马塌陷下去,她察觉到,扭头去看,面上一喜。
    “不跟你聊了,拜拜。”陈西瑞扔下手机扑到男人身上,“你回来了啊。”
    傅宴钦顺势托住她臀,这动作就像练过多次,十分自然,“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
    她一般是下夜班到这边住两夜,其余时间都是住在研究生宿舍,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神出鬼没。
    “阿姨说我的零食柜到了,我过来看看。”
    傅宴钦捏了捏她的下巴颏儿,“我去洗澡。”又一看那几袋零食,“少吃点垃圾食品,你这脸越来越圆了。”
    大姨妈来访,两人盖着被,身体互相贴着,陈西瑞感受到男人的滚烫,没敢做大幅度动作,笑嘻嘻地跟他说起病房里的一件八卦。
    傅宴钦没什么聊天的兴致,嗓音低而沉:“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
    “你有心事。”她断言,几乎是脱口而出。
    “晚上喝了酒,有点累。”傅宴钦在她脸上亲了亲,熟悉的光滑触感。
    陈西瑞毫无睡意,蹭着他胸膛扭来扭去,也许是扭动幅度过大,男人不胜其烦地睁开眼,胳膊收紧了些,怀里女人瑟瑟缩缩,“勒太紧,喘不上气了。”
    窗帘半掩,玻璃外一片幽深,女人灵动似水,傅宴钦凝视许久,突然就来了情–欲,“算了,你别睡了,我给你找点事儿干。”
    粗重的喘息和细碎的呻-吟从彼此嘴中溢出,室内温度节节攀上。
    ……
    除了实质性那一步,该做的都做了。
    第32章 醋味
    (一)
    醉酒纵情的代价就是第二天醒来, 头依然昏昏沉沉,傅宴钦习惯性伸手探向右边,右边已经空无一人, 他坐起来缓了缓, 目光扫向床头柜,发现上面搁了张字条。
    笔迹娟秀工整,透着一板一眼的学生气。
    [你昨天夜里说梦话了,你说“瑞瑞啊,我这心里苦啊”,大半夜的真吓人。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决定充当咱们家的心灵调解员, 你以后不管有什么烦心事, 都可以跟我讲,放心,我会保密的^_^]
    很难想象, 她那活蹦乱跳的性子居然能写这么一手好字, 想来能考进全国排名第一的医学院,智商肯定不低, 习惯和细节也不会差, 应该是一路品学兼优过来的。
    这大半年的相处也能看出来,那女人身上有股野草一样的韧劲儿,凡事喜好钻研,轻易不肯服输, 课业繁忙时, 经常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傅宴钦眼皮跳了跳, 为她话里天真莽撞的“咱们家”。
    北地出生的小姑娘,说话腔调自成风格。
    待他收拾完下楼,周姨从厨房出来,端上来一杯蜂蜜水,“陈小姐特意交代的。”
    “她几点走的?”傅宴钦系着袖扣问。
    “六点五十就走了。”周姨顺嘴感叹,“医院上班是真早,这边离得又远,咬了块三明治急急忙忙就出门了。”
    傅宴钦没说话,心里盘算着有必要置办一处新房产了。
    一周之后,陈西瑞得到了一套位于中心地带的三居室,那房子离北潭医院很近,步行不过五百来米。
    接到他助理电话时,陈西瑞正在烤肉店里接待远道而来的发小,她看是陌生号,以为是扰民的广告推销,想也没想就给挂了。
    她将剥好的虾尾丢进酱料碟里,面对盘问,不打自招:“是我男朋友啦,本地人,海归,开公司的。”
    涂导闷头吞吃,失业两月了,饥一顿饱一顿的,好不容易逮着个吃霸王餐的机会,早上一口没吃,攒着肚子就等中午这顿了,“海龟?之前不还说是陆龟吗。”反应了稍许,涂导后知后觉,“哟,你这是换人了啊,什么时候换的?”
    陈西瑞挑了挑眉,傲娇起来:“早换了,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现在关心也不迟,人怎么样?”
    “长相品质各方面都挺好的,就是年纪稍微有点大,也没有特别大,总体来说,我跟他还是属于同龄人的。”
    涂导一针见血:“别卖关子了,你就直说吧,那个男人到底有多老?”
    “他今年三十了。”陈西瑞说完,紧接着又强调,“严格意义上来说,还不到三十,因为他还没过三十岁生日。”
    后面这话多少有点欲盖弥彰,涂导只拣想听的听,满脑子都是三十高龄,不由惊呼:“天哪!”
    发小的本能反应让陈西瑞略感羞耻,她周围谈恋爱的那几个,要么是找的高中同学,要么是找的同校校友,还没有哪个姑娘找年纪这么大的,她抠着手指甲,遮遮掩掩道:“我…我觉得年纪大点是好事儿,会疼人。”把包从一边提溜出来,展示给发小看,“看,我男朋友给我买的包。”
    眼珠子咕噜一转,又说:“他家房子超大的,三层别墅,还安了电梯,家里的水龙头全是镀金的,每次我一拧开,那个水啊,在金光的折射下,特别好看,跟普通的自来水就是不一样,你…你根本无法想象有钱能为所欲为到什么地步。”
    “拜金女。”
    “嘿嘿。”
    涂导平复了下心情,继续狂炫烤五花,满嘴鼓鼓囊囊,“这样,你让叔叔请我吃顿饭,我来帮你考察考察。”
    “叔你大爷,人比你显年轻。”陈西瑞瞅他那三百年没吃过的样儿,眉头略微皱了皱,“四百多一位,你就不能挑点儿贵的吃?”
    “可我就爱吃猪肉。”
    “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上菜市场给你宰头整猪了,猪头还能留着上你丈母娘家提亲,忘了问了,你目前有对象吗?像你这种不到三十的年轻小伙儿,肯定很受女生欢迎吧……”
    两人在一块,少有和谐不吵架的时候,十几年磕磕绊绊,热衷于在对方每一个丢人现眼的时刻里,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一顿自助,两人都撑得走不动道,这时节天寒地冻,穿得厚实而笨重,走起路来,微步慢移,乍一看,挺优雅。
    陈西瑞心想,不如找个地方歇歇吧,索性就领着涂导去剪头发,美其名曰“接风洗尘”。
    理发店是她平时经常光顾的一家,开在学校后街,老板是东北人,参加过东北的一档相亲栏目,成功跻身托尼界的明日之星。
    老板喜欢将自己照片贴在墙上,旁边还要贴一张同等大小、同样拍摄角度的汤姆·希德勒斯顿的照片。
    可能是觉得自己跟抖森长得像吧。
    有一次陈西瑞驻足观看,老板微笑着走过来,颇为自恋地解释:“这是我,这是抖森,老是有人把我俩给搞混了。”
    陈西瑞默默在心里想,一个本土的,一个西洋的,品种都不一样,这怎么可能搞混?
    “你还别说,真的很像,特别是你俩这个耳朵,太像了,我都差点搞混了。”
    老板听了,非常受用,剪得更认真了。
    “美女,这次想剪成什么样儿?”老板记得她,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陈西瑞伸手一指涂导,“我不剪,是他剪。”
    涂导拿出vip顾客的架势,大爷似的往人剪发椅上一坐,指挥老板:“给我设计个帅气点儿的发型。”
    这会儿门可罗雀,统共就他们两客人,老板闲得无聊,一边剪发,一边跟涂导东拉西扯,问他哪里人、平时健身否、家里几个孩子。
    “我来自江州,平时不健身,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涂导眼睛朝下,手指刷着微博。
    老板也朝他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挺不屑地哼了声:“这些个明星,成天就红毯啊,绯闻啊,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诶,就上热搜了,其实啊,我压根不乐意看他们,我爱看咱老百姓的新闻。”
    “哥,你境界真高。”涂导附和一嘴。
    “不是我境界高,是他们太无聊,你就说这夏安然吧,平时脚崴了上热搜,一天吃三顿饭也要上热搜,现在穿件宽松点的衣服,非说是怀孕了,扯不扯淡。其实娱乐圈吧,我曾经也涉足过,真不是一路人,还好我撤得早……”
    老板添油加醋地描绘他那段光辉历史,讲他如何登上电视台,如何在东北相亲界引起轩然大波,又是如何激流勇退北上谋前程,末了不忘补充一句:“那圈子水太深了,我是一点不后悔及早退圈,这年头在哪儿不能挣钱啊,理发能挣,搞自媒体也能挣,哎对了,你有没有关注我的抖音?”
    中国文化被他拿捏得炉火纯青,一字之差就完全不是那个味儿了。
    这是陈西瑞第五次听,对此已经彻底免疫,她在自己的微博热搜里,看到了那张高糊的同框图。
    深谙博眼球之道的媒体,取的标题辛辣而刺激——《夏安然小腹凸起,孕味浓,疑似怀孕》
    衣服版型问题,某些角度确实很像怀孕,陈西瑞心里清楚这是无良媒体的话术,但夏安然对面站着的男人,让他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男人宽肩窄腰,身形挺拔,从侧面看去,鼻梁高挺,骨相十分优越,加上那一身剪裁精良的商务穿搭,不是傅宴钦,还能是谁?
    两人面对面站着,光线朦胧昏昧,视觉上,男帅女靓,体型差勾人,照片构图描摹出一种天雷勾动地火的性张力。
    记忆闪回到很久以前,也是在微博热搜里,她当时一边喝着辣白菜牛肉汤,一边刷着夏安然与神秘男子深夜幽会的新闻,纯粹是看八卦的心思。
    过去与现实碰撞,记忆碎片重新整合,那个她当时死活想不出在哪儿见过的神秘男子,不正是傅宴钦吗。
    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成为戏中人。
    当然,他和夏安然先前是男女朋友,深夜幽会无可厚非,现在呢?现在他俩的关系可是多了个“前”字。
    前任前任,说白了,不就是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吗,哪怕擦肩而过,都应该装作不认识,自动躲得远远的。
    陈西瑞承认自己有点酸,不是有点,是特酸。
    这世上大概没有女人能大度到无所谓的地步。
    “这男的是她男朋友吗?看这架势,不会是奉子成婚吧。”老板哪壶不开提哪壶道。
    “奉什么子成什么婚。”陈西瑞突然插进去话,“这是她老叔。”
    涂导和老板同时怀疑起自己的眼神,即便只是糊糊一个侧影,也能看出这男人的身材和长相绝对带感,不可能是叔叔辈的人。
    “扯淡。”
    “就是,跟老叔毫无关联。”
    陈西瑞嚯地站起身,凭着气性,不容反驳道:“就是她老叔!你们别不信,我在娱乐圈是有人脉的!”
    “……”胡闹吗这不是。
    “……”比我还能吹。
    “剪完了没啊,一个小平头剪了有二十分钟,这效率都够我造一艘航母了!”陈西瑞胡搅蛮缠道。
    “嘿,你这姑娘,以前都让我剪慢点,今天是吃错药了吧。”老板没甩她,按着自己的节奏徐徐剪之,“这两边要不要给你打薄点?”
    “要的。”
    两人交流愉悦,不仅互加了微信,涂导还给老板的抖音点了关注。
    沉默半分钟。
    “屋里太闷了,我去外面等你。”陈西瑞给涂导留下句话,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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