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第7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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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曾想却是虎头蛇尾,那流石寨主石冰,竟是心怀不轨之辈,暗地里做下那般恶事。”
    王重旸又再次苦笑。
    还是公子亲自揪出来的。
    当时他虽已离开,但也知道此事。
    公子虽未将那石冰看在眼中,对其赶尽杀绝。
    但其人乃阳州江湖绿林之耻,江湖同道,绿林豪杰,却不能放过他。
    到了现在,仍在满天下追杀此人,只可惜此人颇有手段,竟然到现在仍无人能找到他。
    “天下本就动荡,此时又有南楚奇袭阳州,攻破江都,此后阳州必陷劫乱,”
    “如今南楚正是用人之际,已经盯上阳州绿林,但此时阳州绿林群龙无首,各方豪杰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甚至自戗自伐,纷争不断。”
    王重旸面露忧色:“若是不能尽快找回鹤大龙头,重整阳州绿林各道,恐怕恐怕很快便会被南楚各个击破……”
    纪玄此时忽然抬手打断,皮笑肉不笑道:“王重旸,你离开不久,倒是长进了不少,还学会了鼓舌摇唇之术,怕是儒门贤士、朝廷里的大人们,也不过如此了。”
    王重旸被戳破用心,却也不恼,反露出讪然之色。
    倒是一旁那展子虔又愤然蠢蠢欲动。
    王重旸将低态放得很低,一如当初在江宅之中,歉然道:“让纪先生见笑了,小侄在外日久,难免染上些习气。”
    纪玄摆摆手:“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做什么?”
    其实他此时已经猜到对方想干什么,不过却想听听王重旸究竟做到了哪一步。
    王重旸被他打断,也没办法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继续说出来。
    只好道:“纪先生,实不相瞒,早在月余之前,江湖同道已经探听到鹤大龙头的下落,只是……”
    他顿了顿,朝一旁的展子虔看了一眼,展子虔会意,转身走出屋外,凝神四处扫射,双耳作倾听状。
    片刻后,回头对王重旸点了点头,又守在门外,作凝视戒备状。
    王重旸这时才对纪玄解释道:“展兄乃是天都派杰出弟子,年纪虽轻,却已尽得天都真传——太乙玄功,且造诣颇深,有他在,方圆数里之内,只要不是上三品高人,可保无人能窥探。”
    说着又露出歉然之色:“纪先生见谅,鹤大龙头下落,事关重大,小侄不得不慎。”
    纪玄冷眼旁观二人一番作态,一言不发。
    见他不接话,王重旸无奈,只好直接说道:“鹤大龙头实是遭了无端之祸,身陷囹圄,”
    “小侄此来,便是为了营救鹤大龙头,不过此处所在,牵扯极大,小侄也不敢轻易泄露,而且,那处所在,小侄也无能为力,”
    “甚至天下间有本事能从那处救出鹤大龙头之人也是寥寥无几……”
    纪玄忽然接口道:“怕是公子便是这寥寥之一?”
    王重旸苦笑道:“纪先生所言无差,小侄此来,便是想请纪先生看在江湖道义的份上,求请公子出手,救出鹤大龙头。”
    “你为何不自己去?”
    纪玄也不说答不答应,反问道:“你不是不知,我等几人之中,数你最得公子看重,”
    “公子常赞你天姿聪颖,比之这世间俊杰天骄,也不差多少,”
    “若是不出差错,将来数你的成就最大。”
    王重旸闻言,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炯炯双目。
    “是小侄辜负了公子重望,无颜再见公子,此番本不应来……”
    纪玄却打断道:“但你还是来了。”
    王重旸紧抿着唇,双手搭在膝上,紧紧攥起,手指捏得发白,片刻又松开。
    抬起头,神色又变得坚定,正色道:“纪先生,鹤大龙头失踪一事并非等闲,其背后实有天大阴谋,若非如此,小侄也不敢厚颜至此……”
    第682章 埋怨,不敬
    “哦?”
    纪玄淡淡道:“不知是什么天大阴谋?”
    王重旸对纪玄的无动于衷有些无奈。
    虽早就了解,知他心性极为沉稳,城府极深,此时依然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挫败感。
    想他自离开公子,在江湖上不说呼风唤雨,振臂百应,却也差不了多少。
    面对那些江湖草莽,哪怕是一些寒门子弟,他一张嘴,三两句话便能令人心潮澎湃,不说纳头便拜,俯首称臣,却也是对他心生敬佩。
    否则,也不会在如此短短时间内,便打下了这么一片基业。
    也就是此时这种挫败感,令王重旸回想起了被他压在心底的记忆。
    有种恍然醒悟之感。
    他能有今日,确实与他自己的本事与努力、机缘脱不开干系。
    但他引以为豪的本事、学识,甚至是令人称道的气度,不就是在跟随那个人的时候学到、养成的?
    若非那人毫无保留地传授,在他身边耳濡目染,自己又如何能有今日成就?
    这么想来,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似乎一直都在模仿着那人举止、气度。
    待人接物、进退之间,无不带着那人的影子。
    原来如此……
    其实他倒并非对那人有什么不满,更别谈怨恨。
    恰恰相反,在父亲与兄长死后,王重旸便将那人视作父兄般的存在,比对父兄更加崇拜、尊敬,更将对父兄的孺慕之情转移到了那人身上。
    要说有怨恨,也是一种像是一个孩子对于父亲、兄长的埋怨。
    埋怨那人为什么不认可自己?
    明明他才是对的……
    当今陛下如此昏庸,朝廷腐朽,坐视仙门此等毒瘤横行,枉顾天下百姓民生,致使天下动荡,生民流离。
    而那人明明身怀经纬之才,济世之能,又出身高贵,明明有机会改变这滔滔浊世,却偏偏甘于碌碌,庸庸不为……
    王重旸不甘,不愤,心有埋怨,他想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说到底,他毕竟是因理念不合才离开的。
    王重旸自忖,自己离开之后,所做一切,虽说是在遵循自己的理想,但其中又何尝没有想着,向那人证明自己才是对的念头?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做到了,也已经摆脱了那人的影响,很快就能向那人证明,自己是对的!
    可没想到依然一直活在那人的影子之下……
    念及此处,恍然大悟之下,王重旸不由更觉挫败。
    可同时,却又更加埋怨……
    纪玄看着对面的王重旸神色变幻,以他对王重旸的了解,虽然略感诧异,但也能大概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心中对王重旸的不满倒是减轻了些许。
    这小子能知道羞愧,多少还有点救……
    当下却也没有催促,安然坐着。
    过了半晌,王重旸猛地回过神来。
    想起自己怕是失态了,连忙整理情绪,脸上也恢复了原来的沉稳。
    抬眼笑道:“小侄一时走神,倒令纪先生见笑了。”
    纪玄摇摇头,只是静静看着他。
    王重旸当下继续说道:“还请纪先生莫怪,此事事关重大,小侄也不敢轻易宣之于口,除非能见到公子。”
    “不是小侄信不过先生,而是此事关联极广,牵扯之人来头都极大,其手下也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
    “怕是小侄才开口说出,已被那些人知晓。”
    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纪玄。
    他可以不在意他人,却不能不在意这些待他如子侄之人。
    纪玄闻言,也不见不满,只是点点头,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必说了。”
    “你说的那位鹤大龙头被困之地,我大概也能猜出。”
    天下间能困住鹤冲天此人的不多,也不少。
    但能和公子扯上关系的,并不多,能让他说出有本事从那地方救人的“天下寥寥无几”这等话,那便只有一个地方了,并不难猜。
    所以,纪玄很干脆地开口道:“不过,恕我不能帮你。”
    王重旸虽早有准备,却还是急道:“纪先生……!”
    纪玄抬手打断:“你也知那地方并非一般所在,我是公子家仆,自不能行此不忠之事,置公子于险地。”
    “不过,公子素来重你,你若真要做此事不可,便自己去求公子吧。”
    “看在昔日情分上,我能帮你的,只能是待公子出关之后,为你通禀一声。”
    王重旸一愣:“公子闭关了?”
    纪玄点点头:“短时间内,当是不会出关了。”
    见王重旸还待再说,纪玄已经站起身来:“就这样罢,到那时你若仍未放弃,我会让郑兄弟去通知你,他应该已经是你的人了吧?”
    郑兄弟便是之前来店里寻他的那几人之一。
    王重旸站起来,纪玄已经走出门外。
    看着他离去,王重旸张口欲叫,最终却是变成了一声长叹。
    “唉……”
    “地首,此人未免也太过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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